鳥籠中的金絲雀

艾希爾.亞撤斯,年僅28歲就登上多拉哥斯帝國的皇位。他是皇位的正統繼承人,前皇帝的嫡系長孫。在前皇帝駕崩之後,他以22歲之齡登上多拉哥斯帝國的權力頂峰,成為萬人之上的君王。

本來,22歲的年青人應該是充滿活力的時間,這名年輕的皇帝待人有禮,親切近人,思考敏捷及行事磊落大方,得到大部份的王公大臣的讚許,令到眾多貴族小姐為之傾心,在多拉哥斯帝國近代歷史上的未來之光。然而,當眾優越集於一身的皇帝出現時,並不等於太平盛世將會降臨。艾希爾.亞撤斯的族弟在部份朝臣的煽動下,毅然發動了宮廷政變,皇城在一夜之間由歌舞昇平變成哀鴻遍野,忠於皇帝的近衛軍團於皇宮外圍進行一場殊死戰,而參與政變的行省士兵則由國都的城門中不停湧入,雙方在市集、港口、各建築物中進行慘烈的白刃巷戰,無辜的百姓亦被捲入戰事之中,令到整個城市血流成河。經過三天的激戰之後,在民警及近衛軍團的反擊下,終於奪回城門的控制權,同時首都周邊前來勤王的軍隊亦被放入城中,加入攻擊叛軍的行列。第四天的晨曦,政變軍隊舉起白旗,放下一切武器投降,政變最終以失敗告終,被捧為中心人物的族弟及部份主謀逃出了封鎖線,逃至鄰國改名換姓,密謀東山再起。

曾歷了如此觸目驚心的三天,艾希爾的性格作了巨大的改變。以往平易近人的他變得沉默寡言;寬大為懷的皇帝在一瞬間變得冷酷無情;年輕的少年友人傾刻變成君主專權的頂峰者。再沒有大臣敢接近他,再沒有貴族小姐敢再談論他,所有人都被他的轉變所震撼,所有人都對他保持敬畏的距離。然而,只有一人是例外的,在眾人對皇帝畏懼之時,她卻仍是默默地站在皇帝的身旁,當皇帝仰天嘆氣之時,她仍然沉默地支持著他。而那個她,就是皇帝的紅顏,艾美莉絲•佛卡薩。

艾美莉絲跟皇帝都在同一個宮中長大,雖然如此,但他們二人並不是童年的玩伴。艾希爾自少就要接受君王的教育,政治、外文、歷史、言談禮儀、軍事、體格訓練,每一個項目都要認為學習,每天都由白天學習至晚上,根本沒有遊玩的時間。而艾美莉絲則是白魔導師,她自小就在聖堂中學習一切魔導師的禮儀,以及究習白魔法。理論上,他們二人是天各一方的人,在生命中沒有任何交差點,但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,艾美莉絲的白魔法心靈說話,竟然找到了當時正在學習暗黑物質力量的亞撤斯。當時的艾美莉絲真是嚇了一跳,因為當時的書籍上並沒有記載白魔法與暗黑物質是可以共通傳話的,所以她對那次的事件絕口不提,以免被別人及導師誤會,但亦因為她沒有向其他人說出這一發現,從而令到她跟艾希爾之間出現了一條秘密的傾談隧道。

被眾人當成未來君皇的艾希爾,就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善解人意的艾美莉絲。他們常常在閒時以這條秘密通道來談話,久而久之就成了交心的朋友,艾美莉絲成了艾希爾可以放心傾訴的對象,而艾希爾的所見所聞亦為艾美莉絲的白色生活帶來了不少的色彩。直至艾希爾登基為皇,地位並沒有把兩人的距離拉開,每當艾希爾感到煩惱之時,他總會對著那條鑲有暗黑物質寶石的頸錬說話,並且留心地傾聽著對方的回應;而艾美莉絲亦隨時隨刻地等候著朋友的呼喚,準備為他解除困擾及祈禱。

就在登基後三年,皇都發生了宮廷政變,整個皇都瞬間變成了戰場。在這三天的亂世之中,她完全無法與他聯繫起來,身在郊區聖堂的艾美莉絲只知道皇宮中出了亂事。整天憂心重重的艾美莉絲不分日夜守候在聖堂的大門,希望有什麼人能帶給她有關皇都的消息,終於在第二天的晚上,有一隊數人十的衛兵來到聖堂的門前,以奉皇帝之命保護聖堂,並且遞上由皇帝親手書寫的信件予艾美莉絲。儘管信中都是那些平安及樂觀的說話,但從上文不接下理的文筆之中卻可以探知,艾希爾的心中是何等的混亂,是何等的緊張。

艾美莉絲並沒有呼風喚雨的魔力,亦不可以做出創世般的神跡,她可以做的就是每天在聖堂中祈禱,祈求皇都的朋友平安渡過難關。第四天的下午時份,終於有使者把政變陰謀已被瓦解,首都已經重回昔日安寧的消息傳過來了。艾美莉絲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,這三天的心靈惡夢已經把她折騰得十分憔悴,她實在不可以再忍受這種心驚膽顫的生活。就在使者起程回國都的那天,艾美莉絲向聖堂院長提出申請,要離開聖堂前往國都,院長見她去意已決,同時在這三天之中,親眼見到艾美莉絲對皇帝的事是何等的擔憂,是何等心力交瘁,但礙於白魔導師於研習期間離開聖堂,並不是件尋常的事,在院長的再三考慮之下,決定以使者之名安排艾美莉絲離開聖堂,前往皇都晉見皇帝以及去她想去的地方。就是這樣,艾美莉絲就接下這個沒有期限的任務,心急如焚地趕往皇城。

由艾美莉絲進入重城大門直至皇宮之間的大道上,滿是失去親人的孤孩,以及盡失家園的平民,他們在三天的戰亂中失去了親人、財物以及他們本應擁有的一切,人們留落在街道上抱頭痛哭,或是雙眼失神地呆望遠方,仿佛對眼前的一切仍未可接受似的。艾美莉絲進入皇宮之後,直接由侍從帶她前往皇帝的住處。那時的艾希爾無言地倚在陽台的角落,手中緊緊地握那條已經伴他十數載的頸鍊,像似祈求頸鍊可以為他在遠方帶來心靈的安慰。當艾美莉絲站在薄紗後看到這名毫不陌生的朋友時,心中的感情已經燃生起來,她低聲地諗起白魔法的符文,再次打想那條秘密的通道,對著他的朋友說:「我的朋友,艾希爾,我會伴在你身邊的,直到永遠。」

當艾美莉絲再次抬起頭來時,只見艾希爾已經回過頭來望著她,拿起頸鍊並且輕聲地對著暗黑物質寶石說:「你要遵守這個承諾。」

三年過去了,由政變至今已經過了三年。艾希爾整天都埋守於政務之中,對每件事情都要親自研究及下達命令。28歲的他已被訓練成為一個行事果斷,細心策劃大膽行動的君王,他把多拉哥斯帝國的國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頂峰,周圍各國紛紛地向這名28歲的君王朝臣,文治武功舉國盛世,站於帝國國都的中心廣場中仰望了天空,絕對沒有人可以想像到三年前皇都血流成河的影像。

但他並不像以前般的慈悲為懷,磊落大方地待人。多疑,猜忌取代了原本的性格,成為一個充滿機心的人物。對在敵手絕不寬容,潛在的對手亦會被預先杜絕,斬草除根,就連小孩被牽連亦不會毫不動容。沒有人再敢接近他,沒有人再敢反抗他,他真真正正地成為了多拉哥斯帝國的當權唯一人。

然而,艾美莉絲在這三年間,真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她的朋友。不論他是勤政愛民,還是殘殺異己,艾美莉絲都不曾說過一句說話。她只是默默地站在皇帝的旁邊,只是輕輕地跟隨著皇帝。曾經,有侍女問過艾美莉絲,「你喜歡皇帝陛下嗎?」因為在眾王公大臣心中,艾美莉絲跟皇帝有普微妙的關係。但每次艾美莉絲都只會以微笑來代替回答,沒有承認亦不加以拒絕。

但在皇帝的心中,他又是如何看待艾美莉絲呢?沒有人知道,亦沒有人敢去問,但曾經有名侍從聽過皇帝在房中自言自語地對著頸鍊說:「我是喜歡你的,艾美莉絲,但在這個腥風血雨的宮廷之中,我真是沒有把握可以保護你。三年前的政變中,我真的很害怕從此失去你,害怕從此就見不到你臉容,聽不到你的聲音,我真的很害怕因為愛上你而失去你。原諒我不可以坦白地愛上你,原諒我的自私,一直只把你留在我的身邊,因為我真的不可以沒有了你,過著沒有你在當中的日子。艾美莉絲,請你原諒我的一切。」

就是因為這個原因,不可以坦白的艾希爾建造了這個華麗的鳥籠,把心愛的金絲雀留在自己的身邊;儘管鳥籠並沒有上鎖及關上大門,但美麗的艾美莉絲依然沒有離開這裡,她心甘情願地留在皇宮中,留在孤獨的艾希爾身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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